王尧老师在商洛学院庄严宣告说在未来的文学史书写中将有陈彦老师一章,我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进入文学史、文化史,或者说当我们未来在讨论的时候,我们将说些什么?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我认为有一个是比较高的标准,同时也是文史研究的一个传统,讨论一部文学作品、文学史的时候,对他最好的评判应该既把它看成什么,又能够把它解释成超越文本之外的其它的文本。比如是否可以把它作为一本历史书,把它作为一部文化史?他的舞台三部曲,我觉得不仅是三部小说,也可以说它们构成了我们当下的艺术史、文化史和风俗史。我们在讨论某一个年代或者历史上某一个时刻的文化风俗时,我们常常引用那个时代的书籍,比如说讨论唐代日常生活时,我们常会提到唐宋传奇;我们讨论到明清风俗生活时,除了历史论述以外,我们还会提到虚构作品,比如《三言二拍》、《红楼梦》、《儒林外史》。某一个时代的文学作品,如果说它是真实地提到了那个时代的生活,它将注定超越文学史的书写而进入文化和历史书写。
设想人们未来讨论陈彦的舞台三部曲时,会从中看到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史,比如从《主角》里能考察到这个时代的艺术家的命运、他的生活方式,包括他的日常生活,他穿什么,他的工资收入是多少,他以怎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艺术才华。如果以最新的《喜剧》来讲那就更具体了,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看作是这个时代的居民文化的白皮书。我们常说陈彦是一个作家,我们可能还要顾及到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一个文化官员,他是一个艺术生产的组织者,当一个文化的官员——艺术生产的组织者来写一本某个类型的艺术生活后,我们可以从微观的角度看到当代喜剧的命运,看到国营的、国家组织的剧团、家族传承的戏班子,它们之间的重合关系和师承关系。我们可以看到当艺术方向发生变化之后对演员也提出了不同要求,它的门槛、准入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我们现在好多人,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包括舞台剧也好,他的生活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说是一种风格的变化,但是风格的变化确实降低了艺术生产力的生产成本。
从宏观上来说,《喜剧》实际上就是表现当代特别是新世纪以来喜剧文化的宏观问题。艺术在相互塑形、相互结盟、相互博弈、相互勾结当中,就形成了我们怪异的当代文化。可能不仅仅是我们上午许多专家所说的,观众决定了表演。除此之外,我们对《喜剧》其它的原因也做了非常深刻的一个考察。比如说商业介入后会怎样?所以我觉得完全可以把这本书翻译成另外一本书,《喜剧》就是新时期喜剧文化的白皮书,所以我说穿越过去若干年之后,当我们考察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时,我们不会忘了调取一本陈彦写的几句或者说舞台三部曲,作为艺术史、文化史、风俗史考察的种子。由此我就想到了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前言中讲到他的理想就是风俗史书写。
从我们推崇古典文史研究的传统来看,《喜剧》是我们当代文化史的一个样本,这个案例我不认为我偏了,我也不认为我辜负了陈彦老师的文化和文学之心,而是你愿意从另外一个角度肯定文本的价值,就像当年马克思说“从巴尔扎克的书中我学到的经济学知识远远超过了从经济学家所得到的知识。”